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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葉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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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葉子

許是因為紅棗羹吃得太多,顧青昀實在太難受,於是早早就睡了。

蘇府的高床軟枕,極其助眠,居然一覺到天明。

直到顧青昀覺得有人輕點自己的眉宇,才逐漸醒來。

他一睜眼,便對上了蘇玉音輕彎的眉眼,對方興致勃勃地看著他,不知道盯了多久了。

顧青昀:“……醒了怎麽不叫我?”

蘇玉音唇角翹了翹,道:“我發現你睡著的時候,挺乖的。”

蘇玉音最喜歡自家的床榻,一覺黑甜,醒得也早。

見顧青昀睡夢中還攏著眉,也不忍叫醒他。

他總是比自己回得晚,起得早,一日不曾懈怠。

顧青昀笑了下,道:“許是昨日累了。”

就在這時,翠珍前來叩門。

“小姐,姑爺,老夫人遣人來問,二位去不去飯廳用早膳?”

蘇玉音看向顧青昀,道:“你想去麽?”

顧青昀點頭,“當然,昨夜就應該去問安的。”

“我家沒有那麽多規矩。”蘇玉音忍俊,“你不必像個小媳婦一樣,晨昏定省……”

顧青昀眼皮抽了下,道:“你說誰像‘小媳婦’?”

蘇玉音嬌嬌俏俏地覷他一眼,道:“誰回答我,誰就是‘小媳婦’……”

顧青昀眼眸微瞇,“是麽?”

下一刻,他伸手摟住蘇玉音,翻身而起,將她壓在身下!

另一手,便撓上了她腰肢。

“啊哈哈哈……”蘇玉音不住地笑了起來,“別!哈哈哈……”

顧青昀見她咯咯笑,更不停手。

蘇玉音一面推她,一面求饒,“夫君!別撓我了!哈哈哈哈……”

門外,翠珍和明珠對視一眼。

明珠有些擔憂,道:“小姐的笑聲……似乎有些奇怪啊!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?”

翠珍卻道:“哪裏奇怪了?小姐明明很開心嘛!咱們還是別去打擾了!”

蘇老夫人身旁的袁媽媽也來了,她是來請蘇玉音和顧青昀去用早膳的,聽到聲音,也好奇地問:“一大早的,小姐便這麽高興麽?”

蘇玉音確實笑出了眼淚。

顧青昀笑著逗她,“還敢不敢胡說了?”

“哈哈哈……不敢了!”蘇玉音徹底認慫,“夫君!放過我嘛!顧大人!承之哥哥!”

顧青昀聽罷,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。

蘇玉音笑得精疲力盡,連忙翻身而起,一腳將他踢開。

顧青昀抓住她纖細的腳踝,含笑看她,“以後……便這樣稱呼我吧。”

蘇玉音瞪大眼,“哪樣稱呼你,小、小媳婦?”

顧青昀面色微變,大手一用力,蘇玉音的腳又被鉗制住,落入了他手心。

蘇玉音的腳丫更為敏感,癢得欲罷不能,哈哈哈好幾聲,便急得大叫:“明珠,翠珍,進來伺候!”

明珠只待這句話,便立即破門而入,翠珍也忙不疊跟了進來。

可一看到眼前景象,又傻眼了。

蘇玉音坐在床榻上,一只腳伸向顧青昀,雪白的腳丫踏在他胸腹處,被他握住。

袁媽媽目瞪口呆,這這這……小姐膽子也太大了!姑爺好歹是正五品的知府大人啊!

顧青昀見眾人進來,才意猶未盡地放開蘇玉音。

蘇玉音輕瞪他一眼,顧青昀則若無其事地起了床。

顧青昀對眾人溫和地笑了笑,道:“服侍你們小姐洗漱罷。”

翠珍和明珠連忙應是。

翠珍又道:“姑爺,這位是老夫人身旁的袁媽媽。”

袁媽媽福了福身子,道:“姑爺可急著出門?若是不急,老夫人請您和小姐去飯廳一起用早膳呢。”

顧青昀微微一笑,“好,麻煩袁媽媽跑一趟了。”

袁媽媽笑得慈祥,“不麻煩,不麻煩!”

袁媽媽上下打量著顧青昀,姑爺當真是一表人才,能屈能伸!怪不得能將小姐哄得服服帖帖,後生可畏啊!

顧青昀和蘇玉音到達飯廳之時,蘇老太爺和蘇老夫人已經在了。

蘇老太爺一貫欣賞顧青昀,見他來了,便高興地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。

廖叔見兩人過來,笑著稟告:“小姐,姑爺,今日一早,小人已經派人去新宅收拾了,約莫過不了幾日,就能住了。”

蘇玉音點了下頭,道:“我要的那些,都能準備好嗎?”

廖叔笑意滿滿,“小姐放心!是三進三出的院子,有圓形池塘,有大的置衣間!風水好著呢!不但能繼續升官發財,還能多子多福,兒孫滿堂!”

“咳咳咳……”蘇玉音猝不及防地被噎住,不住地咳嗽起來。

顧青昀自然而然地遞上了一方手帕,道:“別急。”

蘇玉音接過手帕,擡眸,看了顧青昀一眼。

只見他眉眼含笑,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。

蘇玉音:“……廖叔,你繼續裝潢便是,這些細節就不用告訴我了。”

廖叔應聲退下。

蘇老夫人看看蘇玉音,又看看顧青昀,眼睛笑得彎了起來,道:“以後承之的江州任職,我們祖孫也可以常常見面了。”

蘇玉音也緩了過來,道:“那是自然,我會常回來看祖父和祖母的,也可以回來住一段時間!”

如果一回來就有紅包,蘇玉音恨不得天天回來!

蘇老夫人手指輕點蘇玉音的額頭,笑道:“傻孩子,你已經嫁了人,能多回來看看我們,祖母就滿足了,哪能經常住在娘家?你應該多花些心思打理顧府!”

蘇玉音嘟起嘴,“什麽顧府、蘇府,還不都是我的家麽?”說罷,她回頭看向顧青昀,道:“夫君,你說是不是?”

顧青昀看著她,眼神溫柔,“是……玉音的家人,便是我的家人。若是祖父和祖母想念玉音了,隨時可以讓她回來。”

蘇老夫人聽罷,頓時樂開了花,道:“那太好了!來來,你們都多吃些!”

說罷,蘇老夫人便親自為顧青昀布菜,顧青昀忙不疊道謝。

蘇老太爺則夾了一個小籠包給蘇玉音,道:“玉音啊,你如今也回江州了,打算何時接手酒樓?”

這蘇家酒樓是蘇老太爺的起家生意,多年以來,經營平穩,在蘇玉音出嫁之時,便陪嫁給了她。

但因為總店在江州,便一直是蘇老太爺在管。

蘇玉音道:“祖父,我打算今日便去酒樓看看。”

蘇老太爺聽了,下意識道:“但前段日子,田家村的來鬧事,雖然事情解決了,但酒樓的生意,還未完全恢覆……你確定,這時候接手?”

蘇玉音不徐不疾道:“這是祖父給我的產業,無論如何,我也要將生意做好。祖父,讓我先試一試罷。”

蘇老太爺露出讚許的眼光,這事若是換了他兒子,只怕往外推還來不及!孫女願意迎難而上,不愧是他一手帶出來的!

蘇老太爺笑著捋了捋胡須,道:“好,你帶上付先生,先去酒樓看看,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,再回來告訴祖父。”

蘇玉音笑著應聲。

她轉而看向顧青昀,卻見顧青昀一直埋頭苦幹。

他碗裏裝滿了食物,都是蘇老夫人幫忙夾的,推辭不掉,便只能努力地吃。

蘇玉音見他這樣,又想起了昨晚吃紅棗羹的時候,頓時忍俊不禁。

“祖母,他早膳用得少,您別夾了。”

蘇老夫人一聽,茫然地看著顧青昀,道:“承之要在外面忙一整日呢,府衙的午膳定然不好吃,早上不多吃些,等會兒餓了怎麽辦!”

顧青昀溫言道:“多謝祖母關心,我在府衙一切都好,不會挨餓的。”

蘇老夫人這才放下心來,她忍不住又夾了一個包子給顧青昀,道:“承之,這就是在自己家,千萬別客氣!”

顧青昀面上笑著,胃裏卻已經鼓鼓囊囊了。

一頓早膳用完,顧青昀要趕去府衙上值,蘇玉音也要去主街的蘇家酒樓,於是,兩人便一起上了馬車。

蘇玉音側目看他,道:“你撐著了麽?”

顧青昀失笑,“有點兒……今日不必準備宵夜了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極其認真。

蘇玉音輕哼一聲,道:“就算你想吃,我還不見得有空給你做呢……對了,祖母給你夾那麽多,你怎麽不拒絕?”

顧青昀微微楞了下,道:“祖母是一片好意,我不忍拂了她的關心……”

顧青昀自小便沒有家人,也沒有人這般熱情地照顧過他。

雖然還有些不適應,但卻覺得十分溫暖。

蘇玉音看出了他的心思,笑道:“家人之間的關心,並不會因為一次拒絕便失去,你要學著放輕松才是。”

顧青昀聽了,擡眸看她。

蘇玉音一揚眉,道:“人與人相處,本就是舒服最重要,我在蘇府如此,我希望你也如此,不必為了誰而委屈自己,讓自己難受。”

蘇玉音這話說得真誠,顧青昀沈默地看著她,似乎欲言又止。

蘇玉音難得當一回知心人,便柔聲問道:“怎麽了,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?”

顧青昀沈吟片刻,道:“其實,昨晚的紅棗羹……”

蘇玉音笑容頓了頓,問:“怎麽了?”

這語氣急轉直下,藏了一份令人不易察覺的殺氣。

但顧青昀何其敏銳,立即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。

他話鋒一轉,忙道:“很好吃……但我吃得太多,加上這一頓早膳,實在有些撐著了。”

顧青昀說完,蘇玉音的笑容才覆而出現。

好險。

蘇玉音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,便道:“那好,你下次想吃什麽,再告訴我,我給你做。”

顧青昀終於松了一口氣,立即點頭,“好。”

馬車到了蘇家酒樓,蘇玉音便率先離開了。

付先生自後面的馬車上下來,與她一同拾階而上。

蘇家酒樓坐落在江州主街,最好的地段上,一貫是客滿盈門,座無虛席。

但此刻,裏面不但沒有客人,連夥計也沒精打采的。

掌櫃的皺著眉,道:“你們動作快些,早點將酒樓打掃幹凈了!”

一個夥計撇撇嘴,道:“掌櫃的,不是小人們偷懶,這酒樓裏日日都打掃得幹幹凈凈,但根本就沒有客人來!”

此言一出,另一名夥計也道:“就是啊,這桌椅板凳,都沒有人用過哩!何必讓我們白費功夫呢!”

掌櫃的有些不高興,道:“就算沒有客人來,該咱們幹的活兒,一樣也不能少!若真的破罐子破摔,咱們還怎麽東山再起?”

“能不能東山再起,還不好說呢……”先頭的夥計道:“街頭那些酒樓,見咱們酒樓被田家人鬧了,都跟著幸災樂禍,這段日子一個勁兒地讓利,將客人都拉走了!”

旁邊的夥計冷聲附和:“掌櫃的,你與其責備我們,不如想想出路吧!這樣下去,只怕咱們都要被掃地出門了!”

掌櫃的面色慍怒,“你們怎麽說話的?酒樓冷清不過是一時的,你們不但不幫著想法子,居然還說起了風涼話!平時東家也沒有少給你們發工錢啊!”

“依我看,他們就是工錢拿得太舒服了,不懂珍惜。”

這清冷的女聲,一下便打斷了眾人的對話。

掌櫃的和夥計們一回頭,看清蘇玉音之後,紛紛變了臉色。

掌櫃的作揖見禮,“小姐來了。”

兩名夥計面露忐忑,低著頭,不敢說話。

蘇玉音淡淡瞥了他們一眼,道:“既然你們覺得別家好,那從現在起,便可以走了!掌櫃的,給他們結工錢。”

兩名夥計一聽,嚇得臉色發白。

“小姐,小人錯了!小人不該亂說話!求小姐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啊!”

“小人也是一時糊塗,小姐就饒了我們吧!”

蘇玉音面無表情道:“我蘇家酒樓,就算再落魄,也不會留下墻頭草,擾亂旁人士氣。”

說罷,兩名夥計便被帶了下去。

蘇玉音擡眸,掃了一眼酒樓裏其他的夥計,道:“你們也記住了,如今蘇家酒樓經營困難,願意留下來共患難的,我必然珍而重之,若是心不甘,情不願,就不用勉強了……如果還有要走的,現在一並報給掌櫃的,一次將工錢結清。”

眾人面色一凜,忙道:“我等願追隨小姐,重振蘇家酒樓。”

蘇玉音點頭,“好,你們先去忙手頭的事,掌櫃的隨我進來。”

掌櫃的連忙應聲,跟上了蘇玉音。

蘇玉音來過酒樓幾次,但對酒樓的掌櫃並不熟悉。

付先生主動介紹道:“小姐,這是蘇家酒樓的範掌櫃,已經是酒樓的老人了。”

範掌櫃順勢上前,道:“小人範聰,給小姐請安了。”

蘇玉音沈聲道:“範掌櫃不必多禮……從今日起,我會接管酒樓,當下的情況,還請範掌櫃說與我聽。”

範掌櫃斂了斂神,道:“小姐有所不知,自從那田貴在酒樓鬧事之後,大公子入了府衙,我們便關張了幾日。”

“後來,大公子洗刷冤屈,被放了出來,但街頭的幾家酒樓,卻借此事小題大做,渾說我們酒樓的菜式,吃了會得病,這本是無稽之談,但說得多了,客人們便多少有些顧慮了,一來二去,便不再來蘇家酒樓了……”

範掌櫃說著,不免嘆了口氣,道:“小人在蘇家酒樓這麽多年,還從未遇到生意這般冷清的時候……”

蘇玉音沈吟片刻,道:“你可知是哪些酒樓在以訛傳訛?”

範掌櫃想了想,道:“街頭那三家酒樓,定然都有份,但最甚的要屬東風酒樓!若無東風酒樓帶頭,其他的小酒樓,哪裏敢和蘇家作對?”

明珠忍不住問道:“那東風酒樓是才開起來的麽?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。”

範掌櫃點頭,回答道:“那東風酒樓是今年年初才開的……差不多和小姐出嫁是同時。”

蘇玉音有些疑惑,問道:“那東風酒樓是什麽來頭?”

範掌櫃壓低聲音道:“小人聽說,那東風酒樓背後之人,乃是蘇縣的知縣夫人。”

“蘇縣……”

蘇玉音聽到這個地名,有些耳熟。

翠珍提醒道:“小姐,奴婢記得,上次龍舟賽時,蘇縣的龍舟,還險些將咱們孟縣的龍舟撞翻了!”

蘇玉音這才想了起來,沈吟道:“原來是石大人,我想起來了。”

付先生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,道:“既然開了大半年了,為何會突然對我們蘇家動手?他們難道不知,咱們姑爺即將到江州赴任麽?”

蘇玉音思索了一瞬,徐徐開口:“若按常理推斷,我夫君要成石大人的上峰,他們自然要對我們客客氣氣,但……若是石大人視我夫君為競爭對手呢?”

付先生楞了下,有些不解地看向蘇玉音。

蘇玉音悠悠道:“當初,楊大人遇刺,無法去京城述職,便讓我夫君代勞,此舉只怕刺激了不少在任的知縣。”

人人都知道楊大人即將致仕,自然也想得到他的舉薦。

但他偏偏對顧青昀青眼有加,有人嫉妒,也是情理之中。

蘇玉音繼續道:“當時酒樓出事,蘇文揚被抓,蘇家前途未蔔,石大人自然將這事當成了一個極好的把柄。”

付先生聽罷,頓時明白了蘇玉音的意思,接著她的話說道:“只怕那石大人是想借此事拖垮蘇家,繼而連累姑爺,害姑爺失去楊大人的舉薦。”

“不錯,若能用此事拿住我夫君,那石大人自己就多了幾分勝算。”蘇玉音眼神清明,低聲道:“可惜,他料想錯了……楊大人早就完成了舉薦,所以我夫君自京城回來之後,便走馬上任了。”

付先生卻還有一事沒有想通,他道:“可如今姑爺已經上任,這石大人的東風酒樓,怎麽還不見收斂呢?他就不怕咱們姑爺遷怒麽?”

蘇玉音:“只怕他是嘗到了賺錢的甜頭,舍不得放手了。”

付先生一聽,也覺得有理,道:“蘇家酒樓鼎盛時期,也是日進鬥金,這銀子若是落到了他們的口袋,自然是舍不得了!”

範掌櫃有些擔憂,低聲問道:“小姐,那接下來,咱們該怎麽辦?”

蘇玉音唇角微勾,淡聲道:“不急,甜頭吃夠了,就該吃苦頭了。”

“你只管將酒樓管好,把菜備足了,其餘的事,我自會安排。”

範掌櫃聽罷,連忙應聲。

這一上午,蘇玉音都沒有離開酒樓。

她細細鉆研了蘇家酒樓的菜單,遇見不熟悉的菜肴,便喚來廚子,一一詢問。

待她將整冊菜單都看完之後,便點選了其中一部分菜肴,對範掌櫃道:“吩咐下去,將這幾道菜做出來,我中午要帶走。”

範掌櫃低頭一看,蘇玉音一共選了十幾道菜,都是蘇家酒樓的招牌好菜。

蘇玉音又補充道:“按照二十份準備,每份都要滿足一名普通男子的食量,且要包含五種不同的菜式。”

範掌櫃雖然不解,但也沒有多問,便立即下去準備了。

半個時辰過後,範掌櫃回來覆命,道:“小姐,您要的飯菜,都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
翠珍和明珠接過滿滿當當的食籃,裏面約莫堆放著二十個食盒。

蘇玉音這才合上了酒樓的賬本,站起身來。

“走,去府衙。”

蘇家酒樓距離府衙並不算遠。

蘇玉音上了馬車,才過了一盞茶的功夫,馬車便慢了下來,徐徐停靠在了府衙門口。

翠珍擺上馬凳,扶著蘇玉音下了馬車。

蘇玉音拎起裙裾,拾階而上。

翠珍和明珠則一手拎著一個食籃,安靜地跟在了後面。

門口的衙役,昨日已經見過蘇玉音,今日見面,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
“參見夫人。”

蘇玉音聽到問安,便頓住了步子,沖守門的衙役一笑:“烈日炎炎,兩位守門辛苦了,今日午膳,我請客。”

說罷,蘇玉音遞了一個眼神給明珠。

明珠連忙掏出兩個食盒,給了看門衙役,一人一個。

兩名衙役頓時受寵若驚,“多謝夫人!”

蘇玉音笑著頷首,便帶著翠珍和明珠離開了。

片刻之後,她們入了府衙中庭,路過長廊之時,卻聽見長廊隔壁,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蘇玉音不動聲色地放慢了步子,側耳傾聽。

“聽說,這位新來的顧大人,可是位狠角色!他才到了孟縣半年,便升任了江州知府,將所有的知縣大人,都踩了下去!”

“誰說不是呢!他今兒一早,便罰我在外面站著……我不就是遲到了一會兒嗎!?以前楊大人在時,就算咱們偶爾缺個半天的值,也沒人說什麽啊!”

“嗨,新官上任三把火嘛!誰讓你去觸他的眉頭呢!”

“我聽說,就連唐大人,昨夜都陪著幹活兒了!唐大人來了江州十幾年,何時見他下值還公幹過?這顧大人,定是用了什麽狠招……”

“你們且小心些罷!這顧大人啊,不但是上頭欽點的狀元郎,還有江南首富蘇家做靠山呢!”

“一提起蘇家,我還記得那位蘇家小姐,聽說是人憎鬼厭,未出嫁之時,便經常欺負人,矯情又任性,聽說,還將思慕她的公子,推下了樓!嘖嘖……”

“聽聞那蘇小姐不學無術,就喜歡看話本子,這是不是就叫人傻錢多?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這夫妻二人,一個難應付,一個難伺候,當真是絕配了!”

冷嘲熱諷的笑聲傳來。

翠珍氣得不行,道:“虧得這些人還身在官府,居然這般不懂禮數,背後損人,當真缺德!”

明珠面色鐵青,她低聲道:“小姐,您等著,明珠這就去撕爛他們的嘴!”

蘇玉音卻神情淡定,她挑眉笑了下:“罷了,先去送午膳。”

明珠微微一楞,狐疑地看著她:“可是……”

蘇玉音道:“今日是夫君第一日上值,我不過是來給他們送飯的,正事要緊。”

明珠頓了下,她和翠珍對視一眼,兩人都沒有反駁。

蘇玉音悠悠然然地往前走,隨口問道:“翠珍,我的金葉子帶了麽?”

翠珍答道:“小姐,帶了不少,你要用麽?”

蘇玉音微笑,“不錯,等送完了午膳,我們去發金葉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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